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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明月秋深初识君

第二章 明月秋深初识君 (第2/2页)

两人眼看便要走出他们巡逻的范围,一只獾却自草丛里窜出,带得几块石头咕噜噜滑落。这山上驻扎的,本是败军;风声鹤唳,犹如惊弓之鸟;巡逻上,自然格外森严。只听山上有人大叫道:“有人闯山了!”说话间,一队士兵便追了过来。叶明见状,拉起萧琳往村里跑。萧琳急道:“倘若咱们现在回去,怕是会连累整个村子。”叶明一愣,明白过来;当即又拉着萧琳,往山上跑过去。后面士兵大声呵斥,仍是穷追不舍。
  
  两人一路往上,跑到东峰悬崖边上;眼见追兵越来越近,萧琳掏出一把短剑,递给叶明。叶明向她摆一摆手,将两个石块猛地推将下去;石块咕咚咚跌下山崖,良久传来水声。然后,叶明与萧琳攀住崖上藤条,悄悄从岩壁滑下。原来,这悬崖边离顶丈余处,有一个一人高的山洞;在上面,却无法看到。这洞,是叶明采药时偶然发现的。两人甫一进洞洞,外面便有红彤彤的火光映照下来,想是追兵赶到了。
  
  两人屏息凝神,只听上面有人骂骂咧咧的道:“那些荒伧崽子,死也不教我们抓到,有种!难道,他们是北府的?!”另一人骂道:“北府的?!碰到那帮人,就咱们这十几号人,还能活?!老三,你他娘别愣着,倒是扔个火儿啊!看看下面见不见得死尸!”说话间,一道火光便擦着崖壁,呲啦啦划了下去。这悬崖,本就险峻高耸,山腰间烟雾缭绕,哪能看见下面情景?
  
  此时,下面的火光也窜了上来。原来,那火把顺势滑落,蹭着了悬崖上累积多年的枯草;顷刻间,野火伴着幽幽谷风烧上崖来。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,伴着几个汉子渐行渐远的狂笑声,崖壁的藤条焚烧一空;洞外,只剩下黑漆漆的陡峭崖壁。
  
  叶明到洞口看时,见四周尽是峭壁;没了藤条,并无半点可以着力的地方。他不由得有些懊恼,踢了洞口的石块下去。叶明叹了口气,转过身来;幽幽月光下,见萧琳正抱膝斜靠崖壁;她面色苍白,正兀自瑟瑟发抖。叶明见她穿得单薄,想是这山洞过于阴冷所致,忙将自己的一件布衫脱了下来,伸手递给她。一抖衣服,便有几个羊脚自衣服中咕噜噜滚将出来。原来。叶明将捡到的几个羊脚包好,掖在了腰间;待脱衣之时,便从衣服里滚了出来。叶明好生尴尬,一时不知作何开口,羞得面红耳赤。
  
  萧琳看了看地上的羊脚,又抬头望一眼叶明,迟疑片刻,便将微带血迹的衣服接过来,披到身上。叶明道:“你先等一下,我在这这洞里,还藏了些东西呢!我找找看去!”不待萧琳回答,叶明便转身往里面去了。自从叶明发现这洞,见洞里虽深,倒也不见什么野兽踪迹。到了夏天,山洞中凉爽,他便于是里里外外打扫一通;待中午时,便到这洞内纳凉。
  
  叶明进去一会儿,便抱了些干草出来,拿火石点了,调成一堆篝火。他又回身进洞,却只找到两个大小不一的瓦罐;好在,里面尚有些清水。叶明心里暗暗叫苦道,早知如此,自己以前便多放点东西了;难道,现在真要在里面渴死饿死?只不过,倒是连累了她;倘若不是为了救我……他心下愧疚,转头欲向她道歉时,却见萧琳朝自己笑了一下;火光映衬下,明眸流转,并不见丝毫责备和担忧的神色。
  
  叶明本欲过去拨一拨火,眼瞅着萧琳,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;低头看时,又看见了那几个羊脚,大喜道:“是了,是了!咱们有得吃了!”萧琳皱眉,道:“这个哪里能吃?!”叶明一笑,道:“你就看我的罢!”当即,顺手将几个羊脚扔到火里。过得片刻,叶明拨弄出来,拿剑削掉羊爪最下端的脏地方;羊脚的外皮,又用萧琳的短剑来回一刮,所有的毛便掉得干干净净。
  
  叶明边收拾,边开解萧琳,道:“你可别小看了这羊脚,这一个,便有三两肉呢!拿来煮汤,和羊肉一样的。我小时候,常吃这个;云伯来了后,他吃肉的时候少,我便也很少吃羊脚了。谁成想,现在又没东西可吃,只有捡了来。幸亏,我有野炊的习惯,随身带着火石和盐;不然啊,咱俩在这儿,可真得‘茹毛饮血’了。”其实叶明心里知道,此时处境并不乐观;他这么说,便是想教萧琳心宽些。萧琳沉默不语,只是微笑着,听他说话。
  
  叶明刮完,将羊脚削成小块,洗了一下,便加盐和水放进瓦罐。他用两块石头,将陶罐架在火堆上;随即退回一边,坐到萧琳对面,慢慢添火。时值中夜,万籁俱寂,听得崖下隐隐水声。飒飒秋风吹进洞口,呼呼作响;那火堆,便也随风闪烁摇曳。两人都不说话,盯着火堆,默默出神。
  
  良久,萧琳轻声道:“过不多久,我便要离开这里了。”叶明一怔,道:“去哪?”萧琳道:“江南!我父亲和叔叔,已经安顿下来,前不久,我家鸽子传来的消息。”叶明道:“这个,自然是好的;在这生活这么久,教你受苦了。”萧琳惨然一笑,道:“是吗?我倒盼着,能在这里住下;再不出去了!”叶明闻言,一阵愕然。两人又沉默下去,不再说话。
  
  瓦罐里,已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;再过会儿,阵阵香气,也随热气飘出。叶明揭开看了一下,便招呼萧琳来吃。萧琳看一眼,微微皱眉,摇了摇头。叶明道:“云伯教我读的《庄子》里,有一段故事。说得是啊,一个被唤作丽姬的女子,刚得知自己将不得不嫁给晋国国君的时候,因为不想嫁他,便哭得死去活来。等到成婚之后,锦衣玉食,生活欢愉;她反倒认为,当时的哭泣是愚蠢的了。我虽不知你有什么难处,但事情尚没结束,谁也不知道那结局,便是不是想象中的样子。”
  
  萧琳叹气,道:“这‘丽姬悔泣’的典故,便只因她惑于眼前的富贵罢了。你觉得,我倒像贪图富贵之人吗?!那你有没有记得,庄周说,他宁愿做一只在淤泥里自由自在的乌龟,也不愿被人供奉在庙堂之上?只是,好多时候,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。倘若,你父亲给人杀了,家人费尽心思谋划报仇;最终,又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;这是无论如何,也逃脱不开的。”
  
  叶明黯然,道:“我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,是爷爷收养了我;后来,他也去世了。那时候我还小,挨饿惯了的;总觉得,吃饱饭便是天大的事情。后来遇上云伯,他教我读书做人,也教我武功,就像爷爷一样。倘或他给人杀了,我自然要替他报仇的。”萧琳道:“云伯怎么能给人杀了?当今世上,能杀他的人,怕是没有几个。”
  
  叶明道:“云伯常说,人活着,能高兴便高兴;纵然是死了,也不懊悔的。庄周的妻子死了,他非但不悲痛,反而敲打着面盆唱歌;认为,死对他妻子来说,是一种解脱。”萧琳抬眼道:“假如你妻子死了,你也会像他这般吗?”叶明和她对望一样,脸红道:“我没有妻子……怎么……怎么会知道?”萧琳见他窘相,不禁噗嗤一笑,道:“你便只管跟着云伯读老庄,读得久了,哪天也成个牛鼻子老道!还要什么妻子?!”叶明笑道:“呐,现在高兴了啊……快过来吃点!”
  
  两人之前,从没说过这么多话,更不曾一起吃什么;吃时,自然十分拘谨。特别是吃羊脚,这种多骨头少肉的东西,作料又只有盐,自然不怎么好吃。萧琳夹一块,用衣袖遮住慢慢啃。叶明喝了点汤,也啃了几块。良久,叶明道:“你啃到肉了?”萧琳不语。叶明低头一看,萧琳啃的几块,只是把皮吃了,至于骨间的筋肉,竟不见丝毫咬下来,不由“咦”了一声。萧琳低头一看,见叶明将几块骨头啃得干干净净,又听他惊奇的声音。佯怒道:“你是属狗的吗?啃这么干净!我说,你怎会觉得羊脚有三两肉呢!感情是连骨头都算上一半!”
  
  叶明笑道:“你我该是同生在甲辰年,今年嘛,正好是壬戌年;我是龙是狗,难道你还有什么两样?”萧琳道:“油嘴滑舌!”说着,将块骨头向他掷来;叶明一躲,骨头便打到了身后的洞壁上。骨头一触洞壁,只听“咚”的一声,像是打到了块薄板上;里面竟好似是空的。叶明站起身来,敲敲打打;果然,里面确实是空的。他将一边洞壁的灰尘收拾一下,一道暗门的形状便逐渐显现了出来。正对门左手边的位置,有一处相对光滑的凹槽,想是很久前常有人打开的缘故。叶明用力一推,便传出阵阵石壁摩擦之声。石门开了,里面漆黑一片,正有隐隐水声传来。
  
  这时候,洞外也慢慢有了亮光,想是快天亮了。两人一合计,若要想办法出去,又不教人发现,须得晚上再作计较。当下,遂决定进去看看。叶明捡根粗木棒,做成个火把点上,两人慢慢踱步进去。门口处,正是台阶;一路向下,水声渐渐大了起来。走了大概半刻钟,便到了洞底。底部,是一个长宽十余丈的平台。正对平台的,是一个水潭。其上,有水流冲击下来。水潭里,偶尔有几条鱼游上来;游几圈,便又沉了下去。
  
  远离水潭的一侧,立着个通体黝黑的物件;黑漆漆的,不知何物。两人过去看时,见是个一人高的铜炉。炉周八方,刻着乾、坤、震、巽、坎、离、艮、兑八卦。炉身落满灰尘,显是好久没用过了。炉旁有些木柴,还有一盏大灯;亦是灰尘满布,灯油却尚有不少。叶明把灯点着,整个洞穴便亮了起来。叶明放眼看去,见洞中除了台阶,并炉边的一个浅浅的小洞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外;其他地方,都像是自然形成的。小洞仅容一人坐卧,显是当年这洞主人休息的地方。
  
  两人过去看时,见内里几只木碗,几个盛水的陶器,还有几本洒满灰尘的书。叶明将书略微一翻,见上面都是关于炼丹养气的东西。待要给它放回原处,萧琳开口道:“你收着吧!这书,早成了无主之物。你也算和它有缘,或许,还能炼出长生不老药呢!”说到最后,自己也笑起来。叶明道:“云伯说过,长生不老药,是定然没有的。至多,也只能延长寿命罢了。而且,吃多了丹药,还有中毒的危险。我替他收着罢,等我们出去了,给他看一看。”
  
  萧琳又四下看了看,道:“不知道这里,原来住了个怎样奇怪的人呢!竟然跑到这里来隐居,看他这日子,过得也是辛苦!”叶明道:“云伯曾说,这山里,有个很有名的道士待过;在某处洞里修道、炼丹。他说的,应该便是这里了。”萧琳伸了伸舌头,道:“左也是云伯说,右也是云伯说;他怎的什么也知道?!他没说过,那潭中的鱼好不好吃?我方才,可是没吃饱呢!”
  
  叶明削了根尖木棒,立在潭边;待鱼浮上来时,便猛地插将下去。一条肥大的鱼,便离水了。叶明抓了几条鱼,架火烤起来;吃时,果然鲜美异常。两人白天去洞口崖壁那边,想出去的办法,也聊聊天。到了晚上,便回洞内休息。一时间,虽出不去,倒也不至忍饥挨饿。叶明跟萧琳相处些天,觉她不仅生得好看;性格,更加俏皮可爱;恨不能两人永远便困在这里了。不知怎的,尤其每晚进洞的时候,叶明总隐约感觉到,这里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。他收拾好炉边的小洞,让萧琳睡到里面,自己则盘腿坐在炉旁,默念修炼内力的法决。
  
  且说叶明,按云伯说的方法修习几年来,还不曾感觉到体中有内力是什么滋味,也常自嘲愚笨。这晚,萧琳睡下后,叶明又试了会儿,仍没有任何感觉。无聊之下,翻开洞里几本书看了起来。这几册书的作者,自号抱朴子,书中一部分讲的是今人和古人的关系诸事。认为当世之人,总是要超越古人的;因为今人,是在古人的根基之上。又说,当世之人的不足,在厚古薄今,重闻轻见云云。叶明倒也认同他的看法,只是觉得无趣。
  
  另一部分,便是讲一些玄幻的东西;都围绕成仙长生,也有许多药方在里面。讲神仙、守一、行气、导引,甚至房中之术、采阴补阳诸方。十余年来,叶明于男女之事,也只是略有耳闻;看到这里,不觉面红耳热。他忙合上书,生怕萧琳一时醒来,又见到自己窘状。
  
  叶明盘腿冥想,隐隐觉书中所说“守一”之“一”,“有姓字服色,男长九分,女长六分,或在脐下二寸四分下丹田中;或在心下绛宫金阙中丹田也;或在人两眉间,却行一寸为名堂,二寸为洞房,三寸为上丹田”,正与云伯所说之经脉与丹田内力运行之轨迹相合。叶明顿觉醍醐灌顶,恍惚间,脑中好似出现一篇若隐若现的内功心法。当下意守三丹田,只一会儿,便觉周身穴道处,渐渐凝聚一股暖流;丝丝缕缕,源源不绝而来。暖流经一周天,渐渐汇聚腹部丹田处。
  
  叶明沉浸其中,任由这股暖流在体中各脉络处流淌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渐渐的,不再有那么多暖流涌**道了。蓦地,叶明惊觉有人晃自己肩膀,睁眼看去,正是满面忧色的萧琳。叶明长出一口气,慢慢站起;只觉神清气爽,体中内力充盈。
  
  萧琳见他醒来,红眼道:“你怎的就这么坐了一天一夜?!叫你也没什么反应!我还以为你……你……”叶明见她眼中布满血丝,满脸倦容;遂一阵心疼,不自觉间,便抢前一步,抓住她手,道:“是我错了,以后不会……”萧琳一触他手,顿觉一股浑厚的内力传来,忙缩回手,道:“你……你的内力……”
  
  叶明自觉失态,缩手道:“我也不清楚。我练了好几年,一丝内力也没有。那晚看这书第五卷《至理》时,不知怎的,突然想通了。内力。也便在这一天中猛地长了起来。”说着,拿过书来,翻到第五卷给萧琳看。
  
  萧琳拿到书,却并不急着看。她沉思片刻,道:“我之前,听秦师父说,修习内力之人分两类,绝大多数人的内力是慢慢积累起来的;只有极少数人,便像你一样,在长时间积累之下,厚积薄发,内力顷刻陡增。这些人,后来大都成了绝世高手,比如武夷山的野和尚汪广阳、天山派前任掌门随云天、嵩山道长寇谦之,还有我叔叔萧秋野。”
  
  叶明道:“你知道的真多,简直和云伯一样。这书上说,‘荃可以弃,而鱼未获,则不得无荃。文可以废,而道未行,则不可无文’。其实,这习武和捕鱼、修道是一样的,只有经过长期的准备,方有获得成果的可能。倘若在捕到鱼之前,便丢弃了网;大道未行,便舍弃了记录它的文字;是万万不能的。那些能得道的人,也只有经过长久不懈的冥思苦想,才能达到的。”萧琳横眉,佯怒道:“不怕羞,还自夸努力呢!其实,我也可厉害呢!你就算内力高,也打不过我!再说,谁和云伯一样了?我可比云伯好看得多了呢,哼!”叶明不觉间,又笑出声来。
  
  萧琳拿起书,一会儿,便将第五卷看完。在翻到第六卷《微旨》时,叶明忙道:“那一篇,不能看的!”说着,便过来夺书。萧琳道:“偏要看!”边躲着叶明,边读出声来。待读到“黄帝以千二百女升天”一段时,登时闭嘴,羞得满脸通红。忙把书甩给叶明,道:“不要脸……教人家看这种……”
  
  叶明也一阵尴尬,忙岔开话题,道:“我……我有些饿了,你吃过东西没有?”萧琳抬手指着火堆边,略带自豪的道:“你看!”叶明回头,见火堆上烤着三条大鱼,想是不久前刚烤好的。叶明一天没吃东西,走上前去,拿起烤熟的鱼便咬了一口。萧琳在一边,眨眼看着他吃。叶明这一口下去,只觉又苦又涩,差点没吐出来;也不知萧琳抹了多少盐在上面。但他见萧琳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时,硬是强忍着咽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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