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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琴萧悲鸣天雷愤

第十三章 琴萧悲鸣天雷愤 (第1/2页)

叶明顺着溪边一路狂奔,远远地望见了那大汉驾着的牛车。他辨了辨琴音传来的方向,从林中抄近路,翻过溪边的小丘,便来到一处山涧。这山涧深幽,两侧树木葱郁,想来是小溪的源头。涧上搭了根独木桥,另一侧,有个茅草搭就的小亭,亭外遮了片白色的帷幔。四周漆黑一片,亭内点了个豆大的灯,火光摇曳,隐隐看见个人影,正兀自拨弄琴弦。亭内之人微微动了一下,似是听见了有人进来,但琴声仍是不住。叶明站在独木桥的另一侧,隔涧说道:“阁下休要再弹,有恶人将要到了!”
  
  叶明本在暗处,亭内之人看不见他身影。一句说罢,那人似是吃了一惊,只听亭内铮鸣两声,琴弦便断了两根。这琴弦本是极结实的,但那人本已将内力灌注弦上,忽而心神意乱,下指之处,一勾一按,力道没把握好,旋即连断两根。琴声戛然而止,两人都不说话,便是连周遭空气,仿佛也已然沉寂下来。
  
  叶明正欲开口致歉,忽闻得一声长啸,地面一沉,一个小山般粗大的汉子,已然站到了身前。那汉子体长丈余,腰带十围,上身赤裸无物,下身着一件薄薄的羊皮绔。他那长俞两尺的足下,正打着个赤脚。头上辫发,无巾无帻,发丝紧紧的贴在头颅上。其人面貌丑陋,肥头豺目,虎视狼顾间直和野人一般。这汉子,便是方才牛车上那人。
  
  他见了叶明,嘿嘿冷笑,两眼放光,竟似十分高兴。叶明朝亭中道:“阁下还是尽早离去罢!我先将他拖住!”话音未落,那汉子嘿嘿冷笑着,向叶明扑将过来。叶明一个侧身,轻巧避开,顺势反手一推。那汉子扑了个空,跑出四五步,又转回身,嘿嘿笑着,向叶明扑来。叶明抬掌运劲,直打到那人小腹上。这一掌,叶明不愿痛下杀手,只用了五成内力。不料一掌拍上,手心一软,如触绵麻,内力被尽数化去,恰似泥牛入海一般。
  
  那汉子却借力而来,顺势抓上叶明的肩膀。这一招,看似笨拙,实则精妙无比。他在受叶明一掌之后,双手盘桓抓出,纵然一抓不中,仍有四五个后着。叶明情知躲避不及,猛然鼓动内力,灌注双肩之上,欲将他双爪震开。
  
  不料那汉子内力深厚,着实厉害,双手径直上前,抓上叶明肩头。但他在叶明内力反弹之下,却也把握不住。只闻得他一声怒吼,双手猛甩,被叶明内力震得倒退两步。叶明身体吃力,扑到涧中,呛了几口水。涧水寒凉,叶明醒悟过来。其实,那人内力并不及叶明,但他身体强壮,似非肉体凡胎,这便足以将内力发挥到极致。加之这人功夫着实怪异,一招一式,都似画圆作圈,周而复始,源源不绝。叶明正不知如何应对时,见那汉子走到独木桥前,猛将木桥掀起。一围粗,两丈余的大木,在他手中,却犹如普通木棒一般,挥舞所到之处,虎虎生风。他嘿嘿冷笑着,劈头盖脸的向叶明打将下去。
  
  叶明身在水中,忙闭气缩入水下。只闻得头顶一声闷响,力道极大,木棒横击入水尺许,漫天水花飞起丈余,哗哗地洒到水面上。涧水澄明,叶明于水中望去,见水面一道白影掠过,似有人脚尖点水。接着,便是兵刃相接之声。叶明探头出水,见一女子,正挥剑与那汉子斗在一处。这女子着一身宽博的素衣,身形却极为纤细。其头上笄钿钗簪全无,如瀑的黑丝倾泻,直到腰际。面上,则被白纱掩住,看不清其容貌。其实,便是她不加遮掩,在这无星无月的涧中,若非近在咫尺,绝看不清她容貌。叶明见她身段柔美,上下翻飞之际,柳腰款款,和萧琳倒有几分相似。只是,比萧琳更显得清瘦些。
  
  这女子手持长剑,闪转围住那汉子,前后疾攻。其剑招灵动,实虚缥缈,似粉蝶绕花般轻盈。虽被逼退数次,或轻点涧水,或借力崖壁,前后疾功三十余招,不露败势。其剑法之高,除赫连延外,叶明还不曾见过。那日,在漆铺沟,赫连延以李雍容的长剑,痛下杀手,前后只用一十三招,百余好手,便只剩李荃期一人。叶明看她招式,觉与赫连延的剑法倒隐隐有几分相似,却又似有很大不同。
  
  叶明正思索间,两人又拆了二十余招。那女子剑法虽高,但内力却似不深。时间愈久,体力渐渐不支,剑招变慢,左右支绌起来。她一侧脸,向叶明喝道:“还不快走!”这一声喊出,叶明听到个极为熟悉的声音,惊得差点瘫软在水中。而在她侧脸说话的刹那,一不留神,将心口暴露在那汉子的身前。那汉子身高力大,愈战愈勇,瞅准时机,大木横扫向女子。以这汉子的劲力,眼看一棍下去,轻则重伤,重则不测。叶明登时色变,拍水而起,抢上前去,一掌打到大木之上。大木受力,齐刷刷断成两截。但那汉子劲犹不止,断木带尖,直刺那女子心口而来。
  
  叶明一击中后,并无后着,眼见扑救不及,挺身而前,将那女子挡在身后。一面将内力蓄积心口,以图抵挡。只听一男子怒吼一声,喝道:“大胆狗贼!休要伤我孩儿!”在那断木击到叶明心口的刹那,一道白影赶到,一掌击到那汉子身上。那人一掌击出,瞬间回身,倒飞回另一侧涧边,轻咳三声。那大汉也是一个趔趄,被震退五步。叶明遭大木一击,虽有内力护体,却也是重心不稳,倒飞出去。那女子在空中出手,将叶明一拉一勾。面纱飘开,两人四目相对,相距不过数寸。叶明便看清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那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俏脸。这女子,正是萧琳。
  
  萧琳只看了叶明一眼,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。只是,泪眼模糊的她,却不敢眨眼,好似是眨一眨眼,叶明便会走掉一般。因为每当在梦中见到他,最后,他总是这样消失的。叶明在空中一个翻身,轻扶着萧琳,落回亭边。萧琳不及站定,便抢上前,一把将叶明抱住,哇哇大哭起来。那汉子嘿嘿冷笑着,将断木往水中一扔,左脚从木上一点,右脚将断木往上一踢,又向叶明欺身而来。
  
  且说那白衣男子,正是萧秋野。他见那汉子直冲二人而去,便纵身向前,和他斗在一处。此刻的叶明,心都要化了,哪里还顾得上那莽汉?他捧起萧琳绝美的面庞,见她比一年前又消瘦了许多,想是她必然吃了多少苦,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。
  
  这时,两边涧顶,蓦地亮起一片火把。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嘿嘿冷笑道:“是什么人?能教我大魏四大高手之一的贺拔熊讨不得便宜?!”这声音极度沙哑,像硬物剐蹭般,教人极不舒服。说话的,正是汪广阳。萧秋野挥出一掌,逼退贺拔熊,低声向萧琳道:“琳儿,咱们该走了!”萧琳听见萧秋野说话,没有回头,只是痴痴地望着叶明,道:“为什么要走?走去哪里?我不要走!”萧秋野沉声道:“再不走,倘若教汪广阳发现,这几年的谋划便付诸东流了!”萧琳仍是痴痴地望着叶明,哭道:“谋划?什么谋划?我不要走!”
  
  萧秋野向叶明低声道:“叶少侠,萧家此次来平城,确有极重要的事情,但绝不是为了降附魏国。此行,不仅关乎我萧家恩怨,更关乎千千万万人性命。眼下,汪广阳在魏国朝中,颇有地位。我萧家对付贺拔熊,断不能教他看见。否则,所有的一切,便毁于一旦了!现下,我萧家便要赶赴平城,到时,咱们在平城见罢!我提前派萧虎,到城南接应你!”叶明虽不忍与萧琳分开,但想到凶狠的汪广阳,怕萧琳吃亏,低头对萧琳道:“琳儿,你先跟萧前辈去平城。我稍后,便会去找你!”萧琳睁大眼睛,痴痴地看着叶明,哭道:“我不要走!连你……连你也……不要我了吗?”
  
  贺拔熊又欺身向前,萧秋野正欲再战,却见涧中又飘入个人影。这人身材高大,一身素衣,棱角分明的脸上,闪烁着冷峻的神情。他将长袖一展,挥出根玉萧来,朝贺拔熊道:“我倒要看看,你这头熊,能将大和尚的‘小般若功’使出几成来!”来人正是赫连延。萧秋野看见赫连延,微微一愣,停住不再上前。那贺拔熊看见赫连延,初时极为兴奋。但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玉萧,眼中竟闪烁出微微恐惧的光芒,迟迟不敢上前。
  
  叶明听了萧琳的话,一阵心痛,抚着萧琳的头发,低声道:“我怎的不要你?我到什么时候,也不会不要你!琳儿,你体中的毒怎么样了?”萧琳哭道:“毒?什么毒?你既然要我,却又为何赶我走?!我不要走!”说罢,又抱住了叶明。萧秋野叹了口气,沉声道:“自琳儿回到南方,以为你是被汪广阳挟持了,便不顾体中之毒,一个个找遍吴郡、会稽郡的所有山寨,都不见你身影。最后,她人也变得浑浑噩噩。之前,经过几个月的休养,终于好些。今日见了你,想是悲欣交织,便又发作了。”说罢,又轻咳了几声。此时,只听上面的汪广阳大声道:“两个打一个?!欺负熊小子?!那小僧今日,倒是要管上一管了!我怎的好像还听见有女娃的声音?!嘿嘿,如此看来,我真得下去瞧瞧了!”
  
  叶明转向萧秋野,沉声道:“汪广阳要下来了,你赶紧带琳儿走罢!从涧边的缓坡上去,钻入林下,便能找到出路!”萧秋野道:“琳儿方才所抚之琴,我若带在身边,多有不便,你须小心收好,不教别人看见!”萧琳哀伤凄婉,仍是哭着不走,叶明只得含泪扭过头,教萧秋野将她带走。萧秋野刚带萧琳钻进林中,汪广阳身形一晃,便也飘了下来。
  
  他手中举着个火把,左摇右挥,一下来,便看见了叶明。他将火把一摔,骂道:“奶奶的!真是倒霉!哪都有你小子?!”叶明见萧秋野与萧琳没有被他发现,松了一口气。为了不教汪广阳看出自己情绪,遂大笑道:“大和尚!你看我,对你多敬重?!‘大和尚’三字,可是当年有为高僧佛图澄的称号,你却净是称我作‘小子’!不若下次见你,我便唤你作‘沙门’‘桑门’亦或者‘优婆塞’?这可也不算埋没了你!”
  
  汪广阳摆手,冷哼道:“瞎说!那‘优婆塞’是俗家信徒的称呼!小僧可是是出家人!”叶明嘲笑道:“你如此,便是好一副出家人的做派!”汪广阳摆了摆手,道:“罢了,罢了!今日不想打架,我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!从幽州移民的重任,倘若完不成,我便也没什么好处!”他一语既罢,随即回头对崖上之人道:“黑老头!快奏箫!不然,你还指望熊小子自己回去?!”说罢,几个起落间,飞身而去。片刻,崖上萧声渐起,回旋婉转,声调清丽,忽轻忽响。其音调忽高忽低,来回几个盘旋,便低沉下去,最后几不可闻。贺拔熊始一闻见萧声,便呆在一边,待听了片刻,便转过肥硕的身躯,晃晃悠悠去了。
  
  此时,已到五更时分,天光渐明,万物无声。叶明浑身湿漉漉地呆坐在涧边,回想着夜间发生的一切。此刻,夜中与萧琳短暂的相聚,竟似是一场梦般。而今,大梦初醒,只剩下满腔郁结的情思,挥之不去。赫连延脚蹬崖壁,攀到崖顶,静坐在一株松树上。他将玉萧抽出,呜呜咽咽的萧声响起,凄厉哀绝,似有满怀愁绪。这声声嗟叹的萧声,将叶明拉回到现实中。叶明长出了一口气,抬头道:“赫连,你教我奏萧如何?”赫连延没有回答,待一曲吹罢,喃喃道:“萧?是很难奏出欢愉的调子的!”叶明道:“你教不教?”赫连延道:“你当真要学?”叶明闻言,却不再说话。
  
  良久,赫连延道:“教你何难?不过现在,你该回去了,有人还在等你。”叶明闻言,皱眉沉吟道:“是啊,回去!”赫连延冷冷的道:“你也莫要觉得,我方才是来助你退敌,我只是来带你回去罢了!”叶明站起身来,走到亭中,将亭中已然断了两根弦的琴抱起,缓缓向涧外走去。赫连延道:“你学奏萧,却又去抱琴作什么?”叶明道:“我要修好它。”赫连延闻言一愣,喃喃道:“抚琴亦或是弄萧,总得选一个。琴箫和鸣,那偏得二人合奏不可了!”说罢,摇了摇头,叹气道:“走罢!回去!”
  
  二人回到落脚的地方,天已然大亮了。杨玉儿从溪边抓来几条鲫鱼,在院中架火煮起来。火堆旁,坐着对青年男女。那男子,中等身材,颇为秀气,长相和善。那女子,身材极为修长,较那男子尚且略高。她面貌白皙,颇为俊俏,但眉目之间,却不似汉人,倒有几分胡人的样貌。一双大眼睛,黑白分明,却似视若无物,显是看不见东西。再看她腹部,已微微隆起,显是怀有身孕。二人均是一身粗布衣服,穿着倒也干净,正静静地坐在火堆边,双目向着杨玉儿烤饼、煮鱼的方向。
  
  见叶明与赫连延先后进了院子,那男子欠了欠身,又拉了拉那女子衣袖。那女子闻声侧脸,也朝着叶明与赫连延的方向点了点头。杨玉儿见叶明身上湿漉漉的,便将他拉到火堆边坐下,又将他的外衣架到火边。赫连延也到火堆旁坐下,上下打量了对面二人几眼。那青年男子见到赫连延冷峻的神情,似是有些局促不安起来,紧紧地握着旁边女子的手。那女子任由他将手紧紧握住,脸上露出微笑来。
  
  赫连延见状,开口道:“你们,是这村中人?”那男子道:“是,前段时间,村里发生瘟疫,村里人死了大半,剩下的,多是教鲜卑兵带走了。眼下,怕是只剩我夫妻二人了。拙荆双目不便,又怀有身孕,我们只能暂且留下。”赫连延皱眉,道:“你夫人,看起来不像汉人。”那男子闻言,局促道:“是……拙荆是鲜卑人。可是,她已然在这里生活多年了。”赫连延道:“你不用紧张,我也不是汉人。”说罢,侧过身子,拨弄火堆,却是不再说话了。
  
  叶明听赫连延如此说,却也不意外。他抬头,向那男子道:“不知兄弟贵姓?”那男子道:“小人姓李,草字婴文。原是出自赵郡,再后来移居柏人县。到家父一代,说‘柏人’意思是‘迫之于人’,觉得不吉利,才迁居幽州。”赫连延喃喃道:“哦?原来是姓李的。”叶明知他又想起广平的事来。便接口,岔开话题道:“在下叶明,这两位是赫连兄弟和玉儿。”那男子又欠了欠身,道:“拙荆贺兰氏。”赫连延又喃喃道:“哦?原来不是鲜卑人,是匈奴人。”见那男子又局促起来,便又喃喃道:“你莫要担心,其实,我也算半个匈奴人。贺兰、赫连,你不觉得很像吗?”
  
  听赫连延这么说,那女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,用一口颇为流利的汉话道:“我说这位,这位赫连大哥,你可莫要再吓唬我男人了。他,自九岁上便没了父母亲,胆子可小着呢!刚成亲那天夜中,他便是连我的手都不敢碰一下!洞房花烛,他便在地上蹲了一夜!前不久,鲜卑兵来抓人,我二人正在村外挖野菜。恰巧碰见个骑马的鲜卑兵,他可是吓得不轻,悄悄躲到我身后了!亏得那人看我是胡人模样,用鲜卑话问了我几句,便走了。”说得李婴文面红耳赤,垂下头去,却是不敢反驳。
  
  叶明心下骇异,暗忖道,这北族女子,果真与汉家女子不同。便是连这等闺房私事,都说得如此轻巧。蓦地,又记起广平李雍容的豪放风格来。想来,也该当是受了胡风渐染的缘故。想到李雍容,叶明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。叶明又问那男子道:“那你们以后,却是作何打算?”那男子皱眉,沉吟道:“幽州这边,总规是免不了战乱了。眼下家中房屋也被烧毁,我夫妻二人,欲要去漠南躲避一阵。待到幽州太平了,被谁占去了也好,只肖得太平了,我们便再回来。”叶明沉吟道:“眼下,也便只江南与塞北两个地方,稍稍安生点。这中原一带,无论如何是不能了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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